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梓辛,精神情绪不稳定的固态C4

【吉莱】光自黑暗中来

有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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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光自黑暗中来。”安妮罗杰叹息着,这样说道。这位有着罕见美貌的女性逆着光,窗框和阳光把她割裂成黑白灰的剪影。单调的颜色并不减损她的美貌,反而为她披上更为神秘的色彩,像是圣堂里的雕像,又或者是其它什么充满宗教色彩的救赎者。
她是高贵的,不论是在旧时还是现在。这位于权力触手可及的女性身上,流淌着与皇帝一脉相承的血统。她也圣洁的,只是她眼底充盈着的悲喜太过浓烈,以至于反倒显得寡淡了起来,是以失去了那种圣母像的慈悲。
安妮罗杰摆弄着花束,好像眼里没有什么比插花更为重要的事情了一样。甚至,她没有为来客递上一块蛋糕 ,或者一杯红茶。
侍女们在访客踏入温室的那一刻酒杯遣散,这间与其说是温室,不如说是暗室的花房里,仅仅留下了两人。
访客和女主人有一张过于相似的脸庞。任谁都看得出,他们来自一个血缘家系。
但是,他们之间,却不像是镜子的两面。
因为,访客的美貌和安妮罗杰截然相反。没有宁静而平和的安稳,充满了激烈而锐意的侵略。那是比太阳更加炽热的美貌,一旦靠近,就会被施以“大不敬”的诅咒,最后落入无法解脱的深渊。伊卡洛斯也许能逃离米诺斯的王宫,却也最终落入大海。
然而,如果未因为他那光一般的容颜而盲目,却会发现,他那威势一般的美貌之下,却是空无一物的冰冷。加拉泰亚如果没有皮格马利翁的亲吻,也许就是这幅模样。
他们对坐着,静默着。
花束上的露水消失了,安妮罗杰却依旧在摆弄着花束,好像她那双灵巧的手被可恶的巫婆施以了诅咒,再也摆不出漂亮的鲜花了一样。而她的对面,莱因哈特只是坐着,像是个犯错的孩子那样手足无措。
打破沉默的,是园艺剪刀落地的声响。莱因哈特快一步捡起剪刀,放在了桌上,然后继续看着他心爱的姐姐。
安妮罗杰的肩头一松,有什么在坍塌,有什么在筑起。莱因哈特分别不出好坏,但是既然最糟糕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居,他以为他已经没有值得失去的了。
“这里,已经没有热可可或者蛋糕了。”安妮罗杰说道,她的眉目间不带怨恨,只是纯粹地描述着事实而已。她同莱因哈特对视,莱因哈特眼中的大海终于被另一片海洋所包围和容纳。他们像是被突然隆起的大陆所隔断的两片海,沧海桑田后再次相遇。
莱因哈特没有回答,他执着地看着安妮罗杰,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。
“我记得,那些日子。”安妮罗杰先闭上了眼,回忆道:“明明是雨季,你们却不肯带伞。我总是带着伞去找你们,看到你们两个躲在糖果店的屋檐下。糖果店的老板是一个很和善的大叔,他总是会给你们一把糖。齐格总是把他的那一份分成两半,一半给你,骗你说他吃不下那么多。另外一半,他总是留给了我,好像那样我就不会因为你们的淘气而生气了。”
“他……”莱因哈特突然沉默,又突然继续。世界上没有一个秘密可以让他保持沉默,年轻的君主不在意他的出身,也不在意他向上的污点。他也闭上了眼睛,用一种气恼而欢快的语气说:“他其实喜欢吃樱桃味的樱桃。但是我不喜欢。所以他也总是说不喜欢那个药水似的味道。他要是说喜欢,那我肯定把所有的樱桃硬糖挑出来,求之不得地给他。”
安妮罗杰笑了笑,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,甚至无法抵达眼里,却也足够让这一间花房突然变成明媚的春日了。她说:“我会到店里,给你们一人再买一把糖,然后领着你们回家吃新烤的蛋糕。”
“还有巧克力,热腾腾的。明明是用可可粉煮出来的,可是就像是加了什么魔法一样,特别好喝。”莱因哈特执拗地说,似乎他抛下繁重的公务就是为了一杯热巧克力一样。
“莱因哈特,”安妮罗杰突然把一支玫瑰扔在了地上,一字一句地说,“人不可能一辈子在一间屋檐下,等一个人。迟早地,要离开,去变成另一个人的屋檐。”
莱因哈特的手心忽然冰凉。帝国的女大公虽然远离世俗,却从来不是悭吝之人,形成于旧时帝国的礼仪毫不露怯,有大家之态。即使是再挑剔的客人也无可指摘,绝不会吝惜任何形式上的客气。所以,他终于知道,他再也喝不到姐姐的巧克力了,就像他再也不能躲在屋檐下,和他一起避雨了。
而他,甚至不能在墓碑上,写下他迟来的告白。
雨落下来,打在花房的玻璃窗上,唰唰作响,可以用“湍急”来形容的流动着。
他就那样走了出去,雨水打湿了他的披风。
他在狂风暴雨里目击了雷电的亮光,从这一刻起,他将携手他的皇妃,统御他的将领,庇护他的帝国。
他将成为这广阔银河的屋檐,与无尽的黑暗和光明融为一体,直到他燃烧的尽头。
而花房里,白矮星的热度已经褪去,被成为黑矮星的恒星残骸静静地坐在那里。
再也没有光或者热了。


“光自黑暗中来”,应该是歌德的诗句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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